康倾羽吐出的词句像子弹般颗颗射中心头,疼痛一瞬胀裂整颗心脏。
我撇开头去不敢看他,苦涩在嘴角蔓延。
他说的没错,是我害死了那些战友。
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弥安港是个陷阱,他们都不会死。
如果我可以再忍耐的久一点,等尘埃落定后,我们还是可以在红旗下并肩。
我与康倾羽几乎同时看向了墙上的那张合照,上面每一个人的笑容对我来说,都像是凌迟。
“柳云慕这丫头厉害啊,这次射击又是第一名!”
“兄弟们,我儿子下个月出生,大家都来捧个场啊。”
“我女儿就要上小学了,这次我一定要送她去学校。”
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动,我的视线瞬间模糊。
这些活生生的人,最终都变成了被封存,只能缅怀的警号。
办公室里,空气阻塞,窒息感一涌而上。
我看着康倾羽,好像回到了参加康家父母葬礼的那个下午。
“愿花飨逝者,春暖斯人,盼山河无恙,国泰民安……”
那日也如现在一样,春和景明,众人的哀悼一遍遍响起。
康父康母在逮捕罪犯时被他们用人质要挟,为保护人质,因公殉职,甚至来不及留下最后的嘱托。
我到现在都记得康倾羽跪在他们的遗像前,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可我还是知道,他已经在崩溃边缘。
那天晚上,他抱着我,眼泪一滴滴砸进我的颈窝。
“云慕,我没有爸妈了。”
“我一定会完成他们的遗愿,一定会!”
自那天起,我就很少见到他了,只有他师傅杨老偶尔来交报告的时候,才能看到他。
“倾羽,没有人能逃脱,叛徒柳云慕……也不会例外。”
喻裕城低沉的声音一下将我拉回现实。
康倾羽眸子闪过寒光,声音冷冽:“当然不会。”
听着他的话,我眸色一瞬黯淡,真相堵在胸口,却无法为自己辩解。
他是该比任何人都要恨我。
因为……我亲手杀了他的师父。
我垂眸看着自己因痛苦而发颤的左手,心尖像是被人掐住,疼的我呼吸都像带着血。
三年前,在一栋废弃大楼里,就是这只手,将子弹送进了杨老的心脏。
他被绑在椅子上,几乎不成人形。
见到我的一瞬间,他眼中迸发出巨大的光亮:“云慕,杀了我,杀了我!”
“我绝对不能被他们控制,求你……杀了我!”
在他濒死的那一刻,我跪在他面前,泣不成声:“杨老,对不起……”
可他却露出了解脱的笑意:“云慕,谢谢……”
远处警笛声渐近,我只来得及给他磕了头就往外冲。
就在我冲到二楼时,我听见康倾羽撕心颤抖的声音:“师父!”
我没忍住回头,太久没见,我真的很想他。
可我看见他抱着杨老的尸身,血迹染了满身。
四目相对,他远远地盯着我,眼睛红的像是滴血。
“柳云慕——总有一天,我会亲手送你去接受审判!”
时隔多年的事情仍历历在目,心头的苦涩一瞬变成巨兽将我吞噬。
这时,康倾羽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的嗡嗡震动。
我不由看过去,心脏顿时一颤。
詹碧萱。
康父故友之女,她从小就生活在康倾羽家里。
自从康家父母去世后,她和康倾羽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。
康倾羽瞬间温柔的神色,让我鼻尖发酸。
而詹碧萱柔弱的声音传入我耳中。
“倾羽哥哥,婚纱店说我们的婚礼服做好了,你什么时候有空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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